&esp;&esp;“保护大人和证据!”
&esp;&esp;侍卫们被逼得节节败退,最后只好围起一个保护圈,将叶夷简和证据都护在其中。
&esp;&esp;纷乱之中,似乎是有人高呼了一声,“放火!”
&esp;&esp;随之,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,很快,有人在河边烧起了第一把大火。
&esp;&esp;如今这般形势,若是不突围而出,只会是死路一条,侍卫们自是也明白这一点。可来者人数众多,他们根本不是对手,不过两三下功夫,叶夷简的人便折损了一半。
&esp;&esp;侍卫看着眼前越烧越高的火墙,转身对叶夷简道:“大人!证据保不住了,卑职几人先掩护您突围吧!”言讫拉住叶夷简,便往火势稍弱的方向跑去。
&esp;&esp;“不……等等,”叶夷简喃喃,谁知侍卫却丝毫没有反应,他只得猛力甩开侍卫的手,转身抱住身后的证据道:“我不走!”
&esp;&esp;叶夷简神色怔忡,语气却很决绝。
&esp;&esp;他们好不容易走到此处,距离将证据送出建州只差三十里……
&esp;&esp;火光熊熊,将眼前景物都拉扯得扭曲,而叶夷简却想起如今大约还困在建州府的封令铎。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,无论私事公事,从来都是一副随意且理直气壮地样子。
&esp;&esp;可今早封令铎将证据交给他的时候,给了他端肃而郑重地一拜。
&esp;&esp;他从未这样过。
&esp;&esp;他说:“闽南路的百姓,就拜托了。”
&esp;&esp;那一刻,叶夷简忽然就觉得肩上的担子沉了起来,因为那是闽南六州,整整四十七县百姓的活路。
&esp;&esp;而那条活路,当下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压在他的肩上。
&esp;&esp;他不能辜负他们。
&esp;&esp;思及此,叶夷简反倒缓和了情绪,对着身边的侍卫道:“我身为大理寺少卿,当爱民如子、为民除患,若舍弃证据而苟且偷生,我没办法和皇上交待,也没办法和百姓交代。”
&esp;&esp;他蹲下来,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,取出几本账册交给侍卫,“这些是黄慈所录,与闽南官府来往私通的罪证,你们武功比我好,带上账本突围的几率比我大……”
&esp;&esp;“大人!”侍卫闻言讶然,不待他开口,叶夷简怒而打断道:“我们之中一定要有人活着!带上证据去上京,你就是人证!若是咱们都死在这儿,事实如何,便只能凭他们红口白牙一张嘴了!”
&esp;&esp;见侍卫还在犹豫,叶夷简奋力将人一推,吼到,“走!!!”
&esp;&esp;侍卫愣了一息,最终还是将证据护在怀里,转头往火势稍弱的方向跑去。
&esp;&esp;“剩下的!”叶夷简怒到,“跟我来!”
&esp;&esp;侍卫得令围向叶夷简,配合着往另一边突围。
&esp;&esp;河面上兴许是起了风,火更大了,周围的芒草树木被引燃,刷刷地响,就连大地都在震颤。有什么腾空而起,带起万千火星。
&esp;&esp;巨大的火舌舔舐着天底,叶夷简却在这时想起封令菀来。
&esp;&esp;若是论武力,他从来都不敌她,如今要是扔下证据临阵脱逃,大约就连气节上都要被她笑话了。
&esp;&esp;从小到大没赢过她一次,没道理死了还得被她当成个“逃兵”,光是想想,都让叶夷简觉得憋屈。
&esp;&esp;“你们也走吧,”叶夷简对护着他的侍卫道:“能捡回条命比什么都强,不必守着我了。”
&esp;&esp;“大人!”侍卫眼中蓄泪,却被叶夷简用尽全力,往一处缺口推去。
&esp;&esp;已经快要被熏得失去意识的叶夷简浑浑噩噩,看见自己的手映着漫天炽焰,连袖子都烧了起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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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嘉禾县,建河大堤。
&esp;&esp;大雨如注,乌沉沉的天像漏底了似的。浑浊的河水翻腾着巨浪,像巨兽张开的血口。
&esp;&esp;河堤上,村民们片刻不歇地忙着,打桩加固,制作大埽,手指粗的麻绳捆好了,大家喊着号子推进河里。
&esp;&esp;齐猛看了眼鬓发尽湿的姚月娥,不忍劝到,“师傅,你还是歇一下。”
&esp;&esp;姚月娥应了,将位置让给齐猛,却转头又去另一组帮忙。
&esp;&esp;风声呼啸,隆隆水声奔腾而来,有人在高处敲着铜锣呼喊,“洪峰来了!洪峰来了!大家拉好——”
&esp;&esp;声音被轰轰巨浪淹没,姚月娥只觉掌心一阵热辣辣的刺痛,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拖往河流方向。
&esp;&esp;“师傅!”
&esp;&esp;齐猛一声怒喝,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。